欢喜并不作声,只轻轻叹息,忧虑而悲哀的声音,仿佛预见如何一个诡谲悲惨的境况一般。
到了太后睡寝的门口,绿鬓却阻止了欢喜跟着夜飞雪同去,绿鬓塞给夜飞雪一个医箱,说是皇上吩咐,只允许让她一个人进去。
夜飞雪背着医箱走了进去,但觉殿内烛火昏暗,再往里走,便看到承哲呆呆地坐在那儿。听见夜飞雪走进来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来,用近乎呆滞的眼光望着她。
夜飞雪再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个他,完全怔住了,随即轻轻叹息,走至寝殿门口,把门关好,这才走到他面前。这一刻,承哲在她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不再是一个充满心机的恋权者,而只仅仅是一个悲怆低泣的无措儿子。夜飞雪心里充满着怜悯,不知不觉的伸手轻轻搂住了他,轻抚摸着他不停抖动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马钱子碱而已,很好解毒的。”
承哲听了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显露出一丝轻松来,而是反抬起头来看着夜飞雪。他的眼光充满愁苦、充满着悲伤、充满着绝望和深深的自责。目光里深含着的那种强烈的感情,竟让夜飞雪感觉到了从来未曾感觉到的震惊和担心。
她放开他,走到太后床前一看,只觉得心冒寒意。太后脸上带着的那张人皮已经取了下来,整张斑驳可怖的脸呈现一种令人心悸的乌黑,昔时那头乌黑泽亮的头发,竟然全部掉光,露出光秃秃的头皮。太后这个样子,根本已然不像个人,而像个腐烂了的、变坏了的枯尸。夜飞雪用了巨大的克制力,才没让有惊叫出声,她伸出颤抖的手伸手一搭太后的脉膊,只觉得寒意浸肤,浑身都忍不住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