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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似隐隐透入丝丝光亮。那是并州的晨光,灿烂得如同一场不灭的烟花,点点滴滴皆落于心地。绚烂、耀眼。四周的景致,在光线中逐渐清晰。帘幕深深,雪白纱帐,曲屏重重,青砖铺地,紫檀桌案,几卷古书,沉黑端砚,碧绿镇纸……满室弥漫着草木清香。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熟悉,如此真实,熟悉得令我心酸,真实得令我不堪。虽在梦中,我亦明白,这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这是我永不可再触碰的幻景。
“媚娘……”一身素白绢衣的母亲坐在堆积如山的书卷中,如同污泥中开出的白莲,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我看见年幼的我——一个笑容天真的女孩摇晃着小小的身子,叫嚷着扑到她的怀中:“母亲!”那时我才比桌案高出一点,她眸光流转,将我抱坐在膝上,执手一点一滴教我,她眼角斜斜的一汪青波,浅浅的感动收服我的不桀。此后多少个暗夜,想起那灵犀一点的爱怜,仍会黯然垂泪。泼天繁华的背景下,多少韶光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