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以为您已经回俄罗斯,不再来了呢!”她说。
聂赫留朵夫的目光转向玛丽雅·巴甫洛芙娜。她坐在较远的阴暗角落里,正在为一个淡黄头发的小女孩做着什么事。那女孩用悦耳的童音呀呀地说个不停。
“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见到卡佳(喀秋莎的爱称)啦?”玛丽雅·巴甫洛芙娜问聂赫留朵夫,“您瞧,我们这儿来了个多好的小客人啊。”她指指小女孩说。
聂赫留朵夫的目光又转向安纳托里·克雷里卓夫。他盘腿坐在远处角落里的板铺上,脚穿毡靴,脸容消瘦苍白,弯腰缩背,双手揣在皮袄袖管里,浑身发抖,用他那双害热病的眼睛瞅着聂赫留朵夫。聂赫留朵夫正想到他跟前去,忽然看见房门右边坐着一个淡棕色鬈发的男犯。这男犯戴着眼镜,身穿橡胶上衣,一面整理行李袋里的东西,一面跟相貌秀丽、脸带笑容的女犯格拉别茨谈话。这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革命者诺伏德伏罗夫。聂赫留朵夫匆匆跟他打了个招呼。聂赫留朵夫之所以只是匆匆跟他打个招呼,因为在这批政治犯中,他就不喜欢这个人。诺伏德伏罗夫闪动浅蓝色眼睛,透过眼镜瞅着聂赫留朵夫,接着皱起眉头,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来,要同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