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许动!”
小男孩站住了:“喂——”他拉长声音喊着,清脆高亢的童声在夜空中显得分外响亮。“我也是二七派的,我来找北京红代会的薛丽姐姐!”
那边停顿了几秒钟,狠狠地喝道:“这儿没什么薛丽,快滚!”
男孩的喊叫中开始带着哭声:“我是专门来报信的!我听见爸爸和哥哥——他们是河造总派的铁杆打手——在商量,今晚要来农中抓人,他们知道薛丽姐姐藏在这儿!”
那边又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一个女子用甜美的北京话说:“小家伙,进来吧!”
说话人肯定是北京红卫兵代表大会第三司令部派驻此地的薛丽了。两个人从那个狗洞似的小门挤出来,迎接小孩。小孩一下子瘫在两人身上,被两人连拖带拽地拉进小门,随之一切归于寂静。贼王慢慢松开手,从农中那儿收回目光。教授低声问:“是你?他就是你?”
“嗯,”贼王不大情愿地承认,“这是文革中期,造反派刚胜利,又分成两派武斗。一派是二七,一派叫河造总。我那年13岁,是个铁杆小二七。那天——也就是今天晚上,我在家里听老爹和哥哥商量着要来抓人,便连夜跑了20里路赶来送信……后来河造总派的武斗队真的来了,我在农中也要了一支枪参战。我的腿就是那一仗被打瘸的,谁知道是不是挨了我哥或我爹的子弹。我哥被打死了,谁知道是不是我打中的。从那时起我就没再上学,我这辈子……我是个傻×,那时我们都是傻×!”他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