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云雀场。
到了那里,在他眼前那颗星越发明亮,而萨维尼和甘斯越发模糊了。
他回到住处,想重新捡起工作,可是根本办不到,头脑里的思路全断了,一条也连不起来,于是他又说:“明天我不出去了,出去会妨碍我工作。”——然而,他还是天天出门。
他住在库费拉克的家,不如说住在云雀场。真正的住址是这样:健康路,过了落须街第七棵树。
这天早晨,他离开第七棵树,走到戈伯兰溪边,坐在栏杆上。一束快活的阳光,透过欣欣向荣的树叶射下来。
他在思念“她”,而思念又转为自责。他沉痛地想道,自己渐渐被灵魂麻痹症——懒惰所控制,渐渐走进这黑夜,甚至连阳光都看不见了。
他的内心活动已极度削弱,连自怨自艾的气力都没有了,往外发泄模糊的意念,甚至形不成自言自语。然而,通过这种艰难的发泄,通过这种忧伤的凝神专注,他还是感受到了外界,听见戈伯兰溪两岸洗衣妇的捣衣声,从他身后、从他下边传来,还听见头上榆树枝头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唱。一边是自由的声音,是无忧无虑和长了翅膀的自得其乐的声音;另一边是劳作的声音。这两种快乐的声音,令他遐想,几乎令他深长思之。
他正在冥思苦索,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嘿!他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