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老哀叹,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蔺某一生为社稷安康殚精竭虑,悉心教导我儿知礼守节,老天你为何如此薄待蔺某啊!乃至于我儿自襁褓之中便大病不断……老天啊……蔺某到底做错什么,夺走我的发妻之后,又要夺走我儿性命……”
“父亲,早些休息。”
蔺辜年盯着那朵月光下慢慢枯萎的金盏菊。
罡风残卷,碎玉般的雪屑纷纷而落,金盏菊很快便在雪中死去了。
他眼尾渐渐氤氲绯红,似天生勾勒的胭脂。
温润清冷的面容倏忽间勾人了起来。
天上明月逐渐昏暗,那摇晃的池水,遥遥伫立的影子皆模糊而不见踪迹……
他低低咳嗽了两声。
蔺辜年苦笑。
向来心存良善的人第一次生出怨怼的情绪。为什么要给他残缺的身体,又叫他痛彻心扉地爱上一个人……要他残忍地推开她,哪怕自己早已千疮百孔。
为什么。
“蔺辜年。”
蔺辜年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否则……他为何会听见宁昭的声音?
她向来没心没肺,想必知道他娶妻的消息,定不会难过……很快便抛诸脑后吧……那个楚睢与她脾性相投……
宁昭总说楚睢有趣,而他古板无趣……
蔺辜年心中酸涩。
“蔺辜年!你干什么呢?快来快来,我鞋袜都被雪水浸湿了!好凉……”
蔺辜年不可置信望去,却见般姝委屈地整理鞋袜。
他心中阴霾一扫而尽。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蔺辜年把袜子里的雪水挤干,宽大温暖的掌心紧紧握住少女娇嫩的足,试图为她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