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猛然立住脚,用手拢住双肩,心里乱得厉害,她突然有些后悔起来。适才耳鬓厮磨,她并非不沉溺那种温存。再醉一点,再等一刻,将自己给了他,也不是没有想法完全不情愿的。他肌肤的温度还留在脸颊上。可是她簌簌的落泪,冲走那些温度。
她知道,入画带着一堆婆子媳妇候在月洞外,个个提心吊胆地等着她,生怕她行差踏错。她现在是待嫁之身,前所未有的金娇玉贵!可惜仍然是假的。她整个人是轻飘空洞的,别人射一束光过来,她就直射成什么样,本身并没有决断自立的可能。
然而这样也不能被人看了笑话去,她取出帕子擦干了泪,幸好她不爱脂粉,不用担心哭花了妆,眼泪嘛,擦擦就干了。身后一片寂静,他没有跟上来,依然忍不住回头望,她不会原谅他,也没有气力去恨他。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也好。她因这男人复苏被冷冻的感情细胞,也因他再次坏死。这样自然结束,就像一个人寿命到了,随时平静死掉。
她走出去,看见入画她们。除了有些忧伤,看不出异样,这在外人看来是自然的,和旧情人告别,难免不难过。婆子媳妇们不敢凑近了问,却留神看她,见她衣饰整洁,知道没什么不轨的事,纷纷松了口气。她诡异地笑出来,由着她们摆弄,上车,回家。然后呢……就是等待,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