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希望之光。没错,梅普尔顿女士自然会指认我为老友的侄儿,因此通往警局的游行示众、监狱里的夜生活是可以免了的。但是说到底,这有什么大用。小姑娘克莱门蒂娜应该还游离在夜色之中,到时候把她拎出来,自然真相大白。等着我的只有灼灼的目光、冷冷的奚落、给阿加莎姑妈的长信。或许干脆接受苦役拘禁才是更好的解脱。我有点拿不准。
就这样思来想去,心被忧愁压得沉甸甸的,我挪着步子走过前门,踏上走廊,步入书房,只见书桌之后,立着一个戴银边眼镜的身影,那镜片吓人地闪烁不定,一如当年在阿加莎姑妈午餐桌前——就是女主人了。我迅速瞟了她一眼,随即闭上双眼。
“啊!”只听梅普尔顿女士说。
话说这个“啊”字呢,用某种语气说出来——比如拖腔拉调,大家明白这意思吧,起头高、渐入低音区——那就是不怀好意、直叫人魂飞魄散,效果如同“嘿”字。没错,这两个字的可怕程度仍有待商榷。但我之所以吃惊,在于她说这个字却根本不是这种语气。若是听觉器官没有出故障,那这就是一个友好的“啊”!一个亲切的“啊”!好朋友之间的“啊”!我太诧异了,甚至于忘了谨言慎行的原则,竟然又斗胆瞧向她。接着,一个闷声尖叫从伯特伦嘴唇间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