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良是个勤俭的人,虽然是儿子病了,你叫他丢开了生意完全来看护儿子,他也是办不到。所以他也是一心挂两头,一会儿在店房里做事,一会儿又跑到后院里来看看。倪洪氏就对他道:“亲家老板!孩子交给我了,你就不必多心了。你安心去做买卖罢。孩子寒一点热一点,我自然都会来告诉你。”世良道:“诸事都交给了亲母,我怎么过意得去?”倪洪氏道:“你这是傻话。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女婿;你疼他,我也应当疼他;再说我们后半辈子,都指望着谁?”
话说到这里,世良也就无话可说了。他回得店房,直待把下午一批货都做完了,然后才到院子里来,果然倪洪氏是二十四分地细心,来看护这病人。
她将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计春身上,自己坐在床前,将一柄短云帚,不住地和他赶蚊子。世良道:“这云帚拿着怪累人的,我有扇子呀。”倪洪氏摇摇头道:“不用扇子了,扇子搧来搧去,是有风的。为了赶蚊子,让孩子招上了风,那更是不好。”世良道:“干妈!你对于孩子,顾全得这样周到,我说不出来,要怎样地谢你。”倪洪氏道:“你何必说那些话,你要说那些话,那是显得更见外了。”世良听说,眼珠是呆定着,几乎要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