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瑞鹤铜鼎、十二幅对裁垂地锦帘、紫檀书案……每一样东西,都恍惚带着那人的气息。生为帝王,何等荣耀,又何等无奈。
紫檀书案上叠放着一摞公文奏章,黄柏汁液染过的纸张,挺实致密。奏章底下,似乎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小纸。冯妙抽出来展开,上面没有字迹,只有两道弯弯的曲线。
她慌忙用双手合拢纸张,心口怦怦乱跳,眼睛往一边的海兽青铜镜里看去。微弯的双眼轮廓,恰恰跟纸张上那两道曲线,一模一样。她还记得那人说过:“你的眼睛……像一轮圆月分成的两片。”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潮水一般涨起来的,不知道是酸楚还是欣喜。冯妙把纸张压回原来的位置,走回床榻上,用衾被把自己整个裹住。
天快亮时,拓跋宏才返回崇光宫,神色略有疲惫。冯妙知道他一夜没睡,这时候反而睡不着,提早准备了银耳、红枣炖成的甜汤,还特意加了薄荷叶,可以提神。
“刺杀南朝使节的人,是丹杨王的部下。”拓跋宏喝着甜汤,低声说话。冯妙坐在他对面,静静听着。丹杨王刘昶,原本是南朝宋的皇室宗亲,因为皇帝的猜忌,才投奔大魏。曾朗原本也是刘宋的重臣,萧道成篡夺帝位后,他却转投新帝为官,难怪丹杨王刘昶的部下,会斥责他忘恩负义。
“南朝曾经偷偷派遣使节,想要与柔然联手,两面夹击。现在这件事,正好给了南齐出兵的借口。”拓跋宏抬起修长的手指,揉揉额角,“朕有意安抚柔然,先断了南齐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