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女笑了一阵,获得微小的某种满足,就都走了。
只剩下了园林工和我。
他终于放开我衣襟,竟也笑了。接着弄正我的领带,将卡在我脖子上的耳机戴在我头上,拍拍我肩,嘟哝一句什么,转身干他的活儿去了。
我大步匆匆,连头都不敢回一下。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是知识分子,而且西装领带的,未免太使人注意,我真会撒开腿飞快地逃之夭夭……
揣着一肚子莫名其妙,我在公共汽车站等候汽车。
马路对面有一家新营业的商店正庆贺开张。十来人组成的管乐队分列店门两侧,齐奏着什么曲子。一长列鞭炮炸飞不止,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儿……
突然我周围的男女一片惊慌,四处散开。
我低头看时,一只“二踢脚”,不知怎么会横着飞到了马路这边儿来,躺在我鞋跟前,眼睁睁地我见它肚子那儿炸出个大窟窿,还冒着烟。
我岸然不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我身后的男女个个双手还捂在耳朵上,他们皆以那么一种愕异的眼神儿瞧着我,仿佛瞧着一个机器人儿。
倏忽间我感到非常自得——与那些男女比较起来,我是一个特殊的人。尽管我聋了,但聋有聋的优势。同时我预见到,今后,我的优势,定会在许多方面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