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到了这一步,我也希望朵焉能够再努力一点儿。朵焉的愿望一定不是成为一个流行歌手。若是那样,她就要和某个演艺公司签约,然后不停地参加各种演出;那时候她就不能确定她在什么地方,要唱哪一首歌。这对于朵焉来说不能忍受。她只要自己喜欢。她爱上唱歌并非为了得到赞美,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够有多好听。她是想知道,若是从自己的声音出发,能够距离自己喜欢的事物有多远。
问题是,朵焉能够热爱唱歌多久呢?我不能确定。我想她自己也不能。
起初她老老实实跟着音乐老师唱歌。我问她怎么样,她说,还好吧。或者会说,没什么感觉。后来她会说,音乐老师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岁;但要是说话,她就是六十岁;她脸上的皮会奇怪地挤成几堆,看起来很狰狞。所以老师一直很严肃。她严肃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留住她已经逝去的青春。我说,看在交了那么多学费的面上,你也得好好学,这钱都够两个人去一趟美国了。朵焉说,那干脆不学了,学费退回来,我们去美国?
后来朵焉说,艺术也有副作用。我问此话怎讲。她说,女艺术家会有一个长久的更年期。她是觉得北京的音乐老师和西安的女教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连相貌都很像呢。每次看到她们相似的地方她就想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