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一个可以在有限步内恢复其原有秩序!”杰罗姆放声大笑。舞台上被宙斯化成了小母牛的伊娥被她的父亲认了出来,观众们正沉浸在感动与忧伤之中,这爽朗的笑声未免显得不合时宜,许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我喜欢这个命题。万物皆数,一而二,二而三,无限渐次递归……世上万物莫不如此,人生如戏,所有发生的一切也许只不过是预先写好的剧本的重演。”很意外,他似乎赞同希帕提娅的论点,可是反过来未必如此。
希帕提娅严肃地说:“万物皆数,而数并非万物。”
杰罗姆皱了皱眉头:“此话怎讲?”
“古代的智者芝诺曾提出,一支飞驰的羽箭在每一个时刻点都是静止的,但是一支飞驰的羽箭并不等于每一个静止时刻的相加(20),就好比一根数轴并不等于数轴上每一个长度为零的数的相加。”
杰罗姆陷入了沉思,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幸好他的头低垂在棋盘之上,让人以为他只是沉浸在棋局当中,巧妙地掩饰了他内心的慌乱。
一支飞驰的羽箭并不等于每一个静止时刻的相加,这是多么朴素的论证。当时我与在场的许多智士一样,以为希帕提娅只是在转述芝诺的论断。她的叙述谦虚地略掉了这一论证的主语,直到许多年后我回忆整理老师的学说之时,这才领悟到那些隐晦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