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①弥诺陶洛斯,希腊神话中住在克里特岛上的半人半牛怪物,每年要吃雅典送来的七个童男、七个童女,后被英雄忒修斯杀死。
附言二
——看来,我的信是以一种误解为前提的。以某种方式表示了谢忱;我甚至还听出一种克制的快意。我宁愿在这里如同在许多事情中一样得到理解。——然而,自从一种新的动物,那帝国怪兽,著名的犀牛,在德国精神的葡萄园里定居,我的话就不再被人理解了。《十字报》主动向我证实了这一点,不用说《中央文学报》了。——我为德国人写出了他们所拥有的最深刻的书,而德国人连其中一句话也没有读懂,便是充分的证据……当我在这篇文章中向瓦格纳挑战——同时也向一种德国“趣味”挑战,当我严词谴责拜洛伊特痴呆症,我绝对不是想以此向任何别的音乐家致敬。别的音乐家并不被看作瓦格纳的对立面。一般情况很糟。堕落是普遍的。病入膏盲。只要瓦格纳的名字仍然意味着音乐的衰落,如同贝尔尼尼①的名字意味着雕塑的衰落那样,那么,他毕意不是衰落的原因。他只是加快了衰落的速度罢了——诚然是以这种方式:使人们几乎是突然面对深渊和坠落,惊惧万分。他颓废得颇为天真,这是他的优点。他信仰颓废,他不在颓废的必然后果面前却步。而其他人则犹豫不决——这是他们的区别。岂有他哉!……我来列举一下瓦格纳和“别的”音乐家之间的共同点:组织力的衰退;滥用传统手法,却并无达到目的的实际有效的能力;对伟大形式的虚假模仿,而事实上今日没有人强大、骄傲、自信、健康得足于把握这种形式;在琐事未节中苟活;不顾一切地感情冲动;作为贫瘠生活之表现的精巧;总是用神经取代血肉。——我只知道一位音乐家,他如今还能写出一部浑然一体的序曲,然而他默默无闻②……与瓦格纳的比较,如今使人出名的东西不是“好音乐”,而只是优柔寡断的、无足轻重的音乐——之所以无足轻重,是因为只要整体出现,这种半拉货就会报废。但瓦格纳是完整的;瓦格纳是完全的堕落;瓦格纳是堕落的勇气、意志、信念——原因又在约翰内斯·勃拉姆斯③……他的幸运在于受德国人误解:人们把他看作瓦格纳的对立面——人们需要一个对立面!——这没有造成必要的音乐,尤其是这造成了太多的音乐!——当一个人并不富裕的时候,他应当有足够的骄傲安于贫困!……勃拉姆斯在各处引起的无可否认的同情,且不考虑那种派别利益和派别成见,对于我久久是个谜;直到我终于近乎偶然地窥见,他是对某一类人产生了效果。他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忧伤;他的创作不是出于充实,他渴望充实。撇开他模仿的东西、他从古代或当代异国伟大风格形式借用的东西不谈(他是一个临摹大师),那么,渴望始终是他最大的特色……形形色色的渴望者、不满足者对此心领神会。他太缺乏个性,太不是中心了……“无个性的”、跑龙套的角色对此同病相怜,——他们因此而喜欢他。他尤其是属于某类不满足的女子的音乐家。再往前五十步,就会遇到女瓦格纳之徒(正象在勃拉姆斯五十步之外能遇到瓦格纳一样),女瓦格纳之徒是一种更突出、更引人注目、尤其是更优雅的类型。只要勃拉姆斯悄悄耽于梦想或自哀自怜(在这一点上他是“现代”的),他就是令人感动的;一旦他继承古典音乐家,他就变得冷漠,他就和我们无关了……人们喜欢称勃拉姆斯为贝多芬的继承者,我不知道比这更加审慎委婉的话语了。——所以,如今在音乐中一切“伟大风格”的要求,或者是欺骗我们,或者是自我欺骗。这一抉择足以令人深思,它本身包含着对二者价值的决疑(kasu-isb tik)。“期骗我们”:多数人的本能起而反抗——他们不愿受骗;我本人当然总是宁要这类型而不要另一类型(“自我欺骗”)。这是我的趣味。——为了使“精神贫乏者”更容易听懂,这样表述:勃拉姆斯——或者瓦格纳……勃拉姆斯不是戏子。——可以把一大部分其他音乐家归入勃拉姆斯的概念中。——我对于那些摹仿瓦格纳的聪明的猴子无话可说,例如戈德马克④人们应当把他的《示巴王后》带进动物园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