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灰:最近的《纽约时报》发表文章称“如果说危机对某个国家而言是好事,那么中国就是这个国家”,您认为中国力量的崛起和金融危机对西方世界的冲击是否将会带来儒家思想在世界范围内的复兴和推广,甚至成为一种普世价值?
凯博文: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一方面,经过金融危机的洗礼,全球各国家之间的实力此消彼长,而相对于西方世界的衰落,中国将在世界舞台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西方国家主导世界已达数个世纪,而国际局势的变化越来越证明中国和印度将会在未来成为与美国并驾齐驱的庞大经济体。因此,对于美国而言,美国需要逐渐适应这种国际局势的变化——即亚洲将取代欧洲从而成为世界的重心。
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并不认为在世界舞台上国力的上升必然意味着文化力的上升,或者传统文化的复兴。随着中国国力的上升,“儒学热”开始升温,认为“中国经济的成功”源于儒家思想指导的论调开始见诸于媒体报端,我认为这是对于儒学的一种误读和错觉。持有这种论调的人混淆了儒学和民族主义的界限,而民族主义是中国社会一个明显的特征,同时民族主义的高涨也是中国社会中一个危险的信号,中国需要更加国际化而不是民族化。至于儒家思想,尤其是近代的新儒家思想中所提倡的“自我修养”意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在今天的中国看到。因此,虽然中国在经济发展上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认为传统的儒学正在回归显然过于乐观了。